5)第七部 重现的时光(10)_追忆似水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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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势的人们,我觉得情势才是完整的统一体,人物仅仅是构成成份。我有足够的阅历,尽可在我回忆中相反的区域里找到另一个人来补充生活为我提供的不止一人的不足。甚至对我眼前的这位埃尔斯蒂尔,他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这是他荣誉的标记,我也能给他加上最早的维尔迪兰夫妇的回忆,加上戈达尔夫妇和在里夫贝尔餐馆里的交谈,加上我结识阿尔贝蒂娜的那场聚会,以及其他那么多人。就象一位艺术爱好者,别人给他看一块祭台侧板,他便能回忆起在哪座教堂、哪个陈列馆、哪位私人的收藏品中也有这么一块,余下的均已散失(他还可以查一查商品一览表或者多跑几家古董店,最后找到与他拥有的一模一样的物品,与它配成一双);他能够在头脑里恢复祭台装饰屏下部图案的原状,想象出整个祭台的模样。就象一只顺绞车升起的桶,几次三番碰到绞索,而在相反的方向上既没有人,连曾在我生活中占有一定位置、轮番起过不同作用的物都没有。一个简单的社交关系,甚至就是具体的某件物品,倘若几年后我仍能把它记起来的话,我会发现,生活已经在它周围没完没了地缠上各种各样的线,终于用年岁这种绝妙无比的毡绒包裹严实,就象在那些古老的公园里用绿宝石鞘包裹普通水管子的人。

  这些人之所以令我觉得象在梦幻之中倒不是因为他们的外貌。对他们而言,青年时代和恋爱中的生活就已是浑浑噩噩,这种生活越来越变得象是一场春梦。他们把什么都忘了,直至积怨和仇恨,为了肯定他们与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有十年不说话了,他们还得查一查心灵的记录,然而这份记录也已模糊得象一场梦,梦中受人侮辱,却再也记不得侮辱他的是谁。所有这些幻梦构成政治生活的互为矛盾的表象,我们可以看到曾互相控告对方谋杀或通敌的人们在同一个部里。而在有些老人身上,这种幻梦在他们做了爱以后的那几天里变得象死亡一样地浓重,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是不可能向总统提出任何请求的,他把什么都忘了。过后,如果让他休息几天,他会重新记起公务,偶然得象记起一场梦。

  有时,这个人不只以一种形象显现,他同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差别那么大。曾有几年时间,我觉得贝戈特是一位非凡的慈祥的老人,我看到斯万的灰色*帽子,看到他妻子的紫色*大衣,面对着他那追随着德·盖尔芒特公爵夫人的世系姓氏的神秘感,就会象看到幽灵显现般地感到浑身发软,甚至在一个沙龙里。几近传奇的发端,继而却变得索然无味的交往的迷人的神话,它们在往昔中延伸的时候却象广阔天宇彗星喷射出来的彗尾,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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