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猛地一抖，然后跪在地上。
“这……这……臣……”
“但说无妨。”齐宣明接过一旁太监送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漱漱嘴吐到了瓷盆里。
那吐出来的水有着明显的血丝。
即便那捧着瓷盆的太监极快的收走，但是齐宣明依旧看的清晰。
“如果……如果再这样下去，陛下……陛下恐怕只有……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
“大胆！”身旁的太监瞪着眼睛呵斥了一声。
连连吓的那太医抖的跟筛糠似的。
齐宣明微微的呼出一口气。
还有半年……时间足够了。
他疲倦的挥挥手，示意太医离开。
他看向殿外，那雨依旧是下着。
带着几分的寒意。
可是他的身子却像是有火一般，竟觉得还有些热。
很快那熬药的小太监捧着药献上来。
齐宣明却只是摆摆手：“倒了吧。”
那熬药的太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身旁的大太监一听也急了，把那拂尘一摆，也同那熬药太监跪了下去。
眼泪流着：“陛下，您……您用一下吧……”
他是从陛下回国之后，便跟在身旁伺候着的。
他也是看着陛下从一个稚嫩的少年，成长为一代明君的！
甚至某种角度说，他可以说的上是世上最了解陛下的人了。
可是就是因着了解。
才越发的觉得陛下太难了……
仅仅四十多岁，正值壮年，怎么就……就……
他膝行着祈求：“陛下，您用一下吧！”
“倒了。”齐宣明起身，示意为他穿衣。
一旁侍候的人便一个个的开始为其更衣。
齐宣明微微的低头，身上的衣裳华丽而庄重。
他此时的衣服，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丢脸了。
穿好衣服，他向着殿外走去。
大太监见着，也顾不得熬的药了。
匆匆拿上一件大氅跟了上去。
“陛下，外边冷。”他轻轻的为身旁虚弱的君王披上衣服。
齐宣明伸出手，微凉的雨水便落在了手上。
他仰着脸，看那依旧黯淡的天空。
“蟾宫……”他喃喃道。
身后的大太监身子一僵，然后猛地低下头。
“走吧。”齐宣明叹息一声，转而回到殿内，继续开始批阅奏章。
还剩半年，他要做的更好些。
半年很快就过去了。
齐宣明现在已经虚弱的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华丽的锦被，但是却依旧觉得很冷。
他前几日去见了他二哥。
见了那个他儿时极为嫉妒的人。
但是看上去，大家都老了呢。
他跟二哥聊了许久。
交谈甚欢。
儿时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
那时候，有他，有蟾宫。
虽然他地位卑微，但是那时的他，才是他一直念念不忘、想要回去的呀。
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有着蟾宫呢。
碧色的眼睛开始变得浑浊。
那个时候，他还只有一件干净的小太监的衣服呢……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蟾宫穿的衣服，那绣着可爱的小翠竹的衣服。
他还记得那个向着他伸出的手。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有个小女孩。
“我叫做蟾宫……”
“要不，你就叫做朱曦吧……”
“蟾宫为月，朱曦为日，怎么样……”
好，极好……他是她的朱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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