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永世不得忘……”
六道冥身后，巫女仿佛是太久没跟同代人倾述了，对着祂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的记忆。
对比曾经，人类种的生活自然是好了无数，但对于春这种老祖宗辈分的人来说，很多改变终究不好说习惯。正常社会的上一代、下一代人之间都会存在代沟这种东西，更不用说在春这种同辈人死得寥寥无几，数万年来一直独居神殿的文明古人了。
虽说她偶尔也会微服私访，感受一下大众的生活，但往往都只能苦笑着叹道人世沧桑。
像是印象中最深刻的一个发现，她曾询问当世人对过去发展史的看法，却发现这个时代的不少人根本不能理解曾经人类不被认可为人类、即使是最弱小的妖魔种也只把他们当做猴子野兽的时候，那些先人究竟是如何在那地狱中苟延残喘的。
不，应该说在这个时代，大多数族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不承认人类种有那么一段卑微的历史。
他们更愿意相信，人类种与其他幻想种族一般，是由神灵种亲手缔造而出。
火神祝融氏引天火而锻人躯，赋予人类凌驾在除了天翼种、星灵种外所有种族的天赋，自此而有了统御万灵万族、总管迪斯博德大联盟的伟大人类种崛起。
对此她无言以对，也知道其中大概有种种因由，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六道冥默默聆听着自家巫女的倾述，显得十分有耐心。
这些东西祂只要想都能亲眼看到，但通过局中人的视角，却又是另一种感受。
“……红尘有红尘的精彩，长生有长生的妙处，这些东西你看得多了，也早应该懂了，只是这种暮气沉沉的样子，不知道我是害了你还是帮了你？”
良久，等少女的讲述告一段话，六道冥将手放在春的红发上，轻轻抚摸道。
所谓暮气，并不是说巫女活得太久想死之类的，只是对比记忆中那个活泼元气的丫头，六道冥现在身前这位总有种被层层枷锁束缚、难以呼吸的压抑感。
亲眼见着无数熟人的逝去，看着世界一年一年的陌生，想要放下一切脱离红尘却又有种族存亡扛在肩上……这一切种种都让巫女喘不过气来。
其中也有六道冥的原因，是因为祂指定她为巫女才让她年纪轻轻就开始背负着一切，也是祂让她轻易获得了长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送别亲近之人离去。
说是神恩，但若是一些脆弱的人经历这些，会将其认定为诅咒也不一定。
“怎么会呢！您是这世上最慷慨的神圣，遇到您之前，我们甚至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若是将这种恩赐都要看做烦恼，那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春眯了眯眼睛，有些享受地蹭了蹭祂的手，莞尔笑道。
她只是有时候会迷茫这个变化剧烈的世界，但怎么也不可能也抱怨到六道冥身上去啊！
即使数万年来她都独身一人，千年如一日地在祝融峰上祈祷……
莫名感受到一股幽怨，六道冥移开视线，轻轻咳嗽着转移话题：
“其实死亡向来也不是结束，迪斯博德也该在这方面下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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